老子说：知人者智，自知者明。意思是能了解他人的人是有智慧的，能了解自己的人是聪明的。其中的后半句便是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俗语的最早出处。在这里，知人被认为比自知更加难得，因为智慧通常被认为比聪明高了不止一个层次。但我却认为，自知并不比知人更容易，因为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，看别人反而容易明白些。
但不论是知人，还是自知，本质上都是在认识人心，而人心是变幻莫测的。而且，别人的心往往被加上了套，具有了掩饰性，而自心则容易自迷。所以，知人和自知都像拿着一把失准的枪对着移动、变幻的靶子射击，击中的机率是极低的。或许，对于五十岁以上的人来说，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人生智慧，知人比自知会容易一点；而一个修行高的人心态比常人平静平和，自知会容易一点。但一般而论，知人和自知都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，能做到的人都一样的令人敬佩。据说，曾国潘就很会识人，还著了《冰鉴》一书，专门介绍了识人之术。我想这是他学识渊博、阅人无数和善于观形察色的缘故。我认为，识人是以自心去认识别人的心，别人的心是变幻莫测的，但只要心平气和，就能以静制动，从对方的细微变化之中窥探其内心的世界，当然，心平气和也是一种极高的修行，非常人能做到。而自知到了极致就是识自性，这可是佛的境界，它是一种极静、极智，怎能说是聪明呢？或者说，这是任何聪明都无法比拟的。此刻，我又想起了王阳明的心学，心学的核心思想是心即理、知行合一、致良知。在我看来，心学同样在主张了解自性，或了解自己，即老子所讲的自知。但心学所指的自知是与天道、圣人之道一致的，它不局限于曾国潘的识人之道。由此可见，王阳明心学中的自知要比曾国潘的识人术高明、高深得多。或许，我们应该将老子上述这句话修改为：知人者明，自知者智。
当然，或许老子当初讲这句话时并没有严格区分智慧和聪明的意思，他只是将这两个词当作复指而已。我不知道智慧和聪明这两个近义词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明确的区别，但我相信它们在春秋时期的区别是不明显的，或许那时候它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。不是有一个词叫作明智吗？明智就是理性、明明白白做事。因此，认识别人和认识自己都可以认为是一种理性或明智的表现，而自知者明只是强调自己的不糊涂，知人者智则是突出了认识上的理性和行为上的婉转与大度。知人和自知永远都是难能可贵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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